安徽省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14）蚌民一终字第01021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刘萍，女，1965年1月22日出生，汉族，住安徽省蚌埠市龙子湖区。

    委托代理人：刘建辉，安徽东石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蚌埠市巨龙铁路经贸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钱东，该公司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张吉，安徽径桥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铁路局合肥客运段，住所地安徽省合肥市瑶海区，组织机构代码73733989-3。

    负责人：胡传云，该客运段段长。

    委托代理人：许一云，安徽许一云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蔚鑫，安徽许一云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刘萍因与被上诉人蚌埠市巨龙铁路经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巨龙公司）、上海铁路局合肥客运段（以下简称合肥客运段）劳动争议纠纷一案，不服安徽省蚌埠市龙子湖区人民法院于2014年10月16日作出的（2014）龙民一初字第00225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14年12月17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上诉人刘萍及其委托代理人刘建辉、被上诉人巨龙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张吉、被上诉人合肥客运段的委托代理人许一云、蔚鑫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法院查明：巨龙公司原名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队，系为解决蚌埠列车段职工子女就业问题而组建的隶属于蚌埠铁路分局劳动服务公司的集体企业，1993年3月21日经蚌埠铁路分局劳动服务公司批准更名为蚌埠铁路分局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后更名和改制为现在的巨龙公司，隶属于安徽铁路劳动服务总公司。合肥客运段原名为上海铁路局蚌埠铁路分局蚌埠列车段，后几经更名为现在的合肥客运段。刘萍于1998年3月20日与蚌埠铁路分局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签订了集体企业性质的劳动合同书，双方建立了劳动关系。刘萍自与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签订合同起即被委派至蚌埠列车段即现在的合肥客运段工作至今，工作期间刘萍的劳动关系、工资关系、社保等均保留在原综合服务公司现巨龙公司不变。巨龙公司隶属于安徽铁路劳动服务总公司，其对员工工资福利待遇的调整均需按上级主管部门的文件来执行。2011年3月16日、2014年2月10日安徽铁路劳动服务总公司分别以［经皖集劳发（2011）14号］文和［经皖集劳（2014）15号］文要求下属各集体企业提高集体职工工资。巨龙公司与合肥客运段以每年一签，逐年上调工资的形式签订了劳务协议，协议规定了具体的用工形式、劳动关系、社会保险及工资福利待遇。巨龙公司按照协议的要求委派员工（其中包含本案原告刘萍）至合肥客运段工作。现刘萍认为巨龙公司、合肥客运段侵害了其合法权益，向蚌埠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劳动仲裁，蚌埠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于2014年3月25日作出了蚌劳人仲裁（2014）16号仲裁裁决书，驳回了刘萍的仲裁请求，刘萍不服该裁定向法院提起诉讼。

    原审法院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对劳务派遣从派遣资质到用工方式等各方面都有明确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规定了经营劳务派遣业务须有相应的注册资本、经营场所、管理制度并具备行政许可登记；规定了劳务派遣单位应当与被派遣劳动者订立二年以上的固定期限劳动合同；规定了劳务派遣所适用的岗位即劳务派遣用工是补充形式，只能在临时性、辅助性或者替代性的工作岗位上实施。以这些硬性规定比对巨龙公司来看无论是从单位性质、运营资质上，还是从巨龙公司与刘萍签订劳动合同情况及委派用工岗位来看均不符合劳务派遣的要求。劳务派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颁布后规定的新型经营模式，而刘萍自1998年即与巨龙公司的前身蚌埠铁路分局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并于当年即被委派至原蚌埠列车段即现在的合肥客运段工作，套用现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中的劳务派遣规定去解决法律颁布前的问题是不合理的。综上，对刘萍认为的其与合肥客运段是劳务派遣的观点不予支持。

    关于同工同酬问题。同工同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中规定的劳动者所享有的权利原则，要求用工单位对相同岗位劳动者实行相同的劳动报酬分配办法，并非指相同数额的报酬，其数额应当根据岗位、年龄、工龄、学历、职称、职工身份等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分配系数而有所不同。刘萍劳动关系隶属于巨龙公司，其劳动报酬因委派岗位的不同而与巨龙公司内部员工工资报酬存在着差异；刘萍被委派至合肥客运段工作因其身份不同与合肥客运段部分职工工资报酬也存在着差异，此两种差异的存在并非因没有实行同工同酬的分配方法而是因为岗位、身份不同造成的分配系数不同而产生。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均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现阶段我国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社会主义分配制度，故集体企业分配制度与全民企业分配制度的差别是我国现有国情，是体制的问题，并非现行法律的调整范围。《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四十七条对工资分配方式也有相应的规定：用人单位根据本单位的生产经营特点和经济效益，依法自主确定本单位的工资分配方式和工资水平。另刘萍对其工资差额部分也未能提供有力的证据支持且其计算标准也不符合实际情况。综上，对刘萍诉称未实行同工同酬的观点不予认可，对其要求支付同工同酬差额请求不予支持。

    关于双倍工资问题。巨龙公司的前身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曾在1998年3月20日与刘萍签订过一份劳动合同书，该公司改名为巨龙公司至今未与刘萍签订过任何劳动合同。刘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之规定要求巨龙公司与合肥客运段共同支付其因未签订劳动合同而应支付的11个月工资的双倍赔偿。对此巨龙公司和合肥客运段抗辩称其诉求已超过诉讼时效，并且其与合肥客运段不存在劳动关系而不应当要求合肥客运段承担赔偿责任。原审法院认为，虽巨龙公司与合肥客运段均提出时效抗辩，但刘萍一直就职于巨龙公司，让其在供职期间向任职单位提出维权的申请，对劳动者来说应当认为不太现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对劳动争议仲裁时效规定劳动争议申请仲裁的时效期间为一年。仲裁时效期间从当事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其权利被侵害之日起计算。但同时也规定了因不可抗力或者有其他正当理由，当事人不能在本条第一款规定的仲裁时效期间申请仲裁的，仲裁时效中止。从中止时效的原因消除之日起，仲裁时效期间继续计算。还规定了劳动关系存续期间因拖欠劳动报酬发生争议的，劳动者申请仲裁不受本条第一款规定的仲裁时效期间的限制。现刘萍已年届退休才向单位提出维权，应当视为其有正当理由不受仲裁时效限制，故对巨龙公司与合肥客运段提出的时效抗辩，不予支持。虽然不认为刘萍起诉超出时效，但巨龙公司在改制前原名为蚌埠铁路分局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在1998年3月20日已与刘萍签订过《劳动合同》，公司改制但管理主体，劳动主体均未发生变更，故认为该《劳动合同》持续有效，对刘萍认为未签订合同所要求的双倍赔偿不予支持。

    关于补交未依法缴纳的各项保险及赔偿未缴纳部分的差额问题。因刘萍劳动关系隶属于巨龙公司，且巨龙公司一直在按该公司标准为刘萍交纳各项保险，故不存在保险差额，对刘萍提出的补缴保险差额请求，不予支持。

    关于住房公积金问题。因住房公积金是国家深化住房改革实行的一种制度，其不属于劳动争议受理范围，故 对刘萍提出的补缴住房公积金差额诉请，不予支持。

综上，经原审法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五十七条、第五十八条、第六十六条、第八十二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四十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第二条、第二十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二条的规定，原审法院判决如下：驳回原告刘萍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0元，由原告刘萍负担。

    一审判决送达后，刘萍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诉。

    刘萍上诉称：1、原审法院认为巨龙公司将刘萍派遣到合肥客运段工作的行为不属于“劳务派遣”是错误的。2、应当对刘萍实行同工同酬的工资待遇。3、与刘萍同岗位的人员的工资及交纳保险等情况，证据应当在合肥客运段处掌管，其有责任提供与案件争议事项有关的由自己掌管的证据，其拒绝提供，应承担不利后果。4、合肥客运段未依法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刘萍要求支付双倍工资的诉请应予支持。5、关于刘萍诉请中少缴的社会保险问题，从其年工资的情况与其交纳保险的基数进行比较就可以看出并未按相关规定为刘萍交纳各项社会保险。综上，请求撤销原判，依法判令巨龙公司、合肥客运段偿付未签订劳动合同11个月双倍工资51057.93元，偿付应支付的同工同酬工资差额部分270000元，补交未依法缴纳的各项保险及赔偿未缴纳部分的差额72000元，偿付未缴纳的公积金差额部分43680元，诉讼费由巨龙公司、合肥客运段承担。

巨龙公司答辩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合肥客运段答辩称：1、刘萍与巨龙公司之间不是劳务派遣关系。2、关于“同工同酬”问题。刘萍对此一系列主张未提供证据证明，其曲解了“同工同酬”原则，合肥客运段不仅不存在“同工不同酬”，而且在现有体制下已尽其所能充分保证了刘萍的利益。3、关于举证责任问题。本案不适用劳务派遣法律制度，故刘萍认为合肥客运段对其存在“同工不同酬”歧视待遇，属曲解法律规定。其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六条以列举的方式明确了用人单位在劳动争议纠纷案件中承担举证责任的情形，而刘萍所说“同岗位的人员的工资及交纳保险等情况”的举证责任显然不在合肥客运段，本案不适用举证责任倒置。由于刘萍未提供证据证明其与谁相比存在“同工不同酬”以及具体的计算标准，故其应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法律后果。4、关于双倍工资问题。刘萍和巨龙公司早已于1998年签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且刘萍对其和巨龙公司存在劳动合同关系也无异议，故刘萍主张所谓11个月的双倍工资缺乏事实依据。且11个月的双倍工资属“赔偿金”性质，不属于“劳动报酬”，不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第二十七条第四款规定，即刘萍此项主张已超过仲裁时效。5、关于补交未依法缴纳的各项保险及赔偿未缴纳部分的差额问题。刘萍的用人单位巨龙公司一直按规定足额为其缴纳各项社会保险。刘萍提出此项主张的根本原因，是其认为巨龙公司应按合肥客运段的员工收入标准为其缴纳各项社会保险。显然，这有违事实和法律。6、住房公积金不属于劳动争议受理范围，故一审法院对刘萍此项请求予以驳回，符合法律规定。综上，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经审理查明：各方当事人对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均无异议，本院依法予以确认。

本案争议焦点为：巨龙公司将刘萍委派到合肥客运段工作是否是劳务派遣；刘萍要求偿付未签订劳动合同11个月双倍工资51057.93元、偿付同工同酬工资差额部分270000元、补交未依法缴纳的各项保险及赔偿未缴纳部分的差额72000元、偿付未缴纳的公积金差额部分43680元的请求能否成立。

综合各方的陈述和举证、质证，本院综合分析、评判如下：

    一、巨龙公司将刘萍委派到合肥客运段工作不能认定为劳务派遣。

    劳务派遣是指用人单位即劳务派遣单位与用工单位签订劳务派遣协议，由劳务派遣单位招聘劳动者、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并将该劳动者派遣到用工单位工作；劳务派遣单位从派遣业务中获得收入并向被派遣劳动者支付劳动报酬以及为被派遣劳动者缴纳社会保险等费用；用工单位负责提供劳动条件并对被派遣劳动者行使劳动指挥权和管理权，支付加班费、绩效奖金，提供与工作岗位相关的福利待遇的特殊用工方式。

    可见，在劳务派遣中存在两个合同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三方法律关系。两个合同是指派遣单位和被派遣劳动者之间的劳动合同、派遣单位和用工单位之间的劳务派遣协议。三方法律关系是指派遣单位和被派遣劳动者之间、派遣单位和用工单位之间、被派遣劳动者和用工单位之间三个方面的法律关系。其中派遣单位和用工单位之间的劳务派遣协议，其内容系派遣单位在一定时间内向用工单位提供劳动者，而用工单位向派遣单位支付报酬。因此，派遣单位与用工单位之间订立的劳务派遣合同是有偿合同，用工单位须向派遣单位支付报酬，即派遣单位须从派遣业务中获得收入。

    本案中，巨龙公司与合肥客运段均在一审中提供了二者之间签订的劳务协议，从巨龙公司与合肥客运段之间签订的劳务协议来看，并未约定巨龙公司在将其人员委派到合肥客运段工作这一事项中从合肥客运段获取收入，因此，本案不符合劳务派遣的特征，巨龙公司将刘萍委派到合肥客运段工作不能认定为劳务派遣。

    二、刘萍要求偿付未签订劳动合同11个月双倍工资的请求不能成立。

    巨龙公司的前身蚌埠列车段综合服务公司在1998年3月20日与刘萍签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虽然公司改制，但该劳动合同持续有效，故对于刘萍要求巨龙公司偿付未签订劳动合同11个月双倍工资的请求，本院不予支持。刘萍与合肥客运段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故对于刘萍要求合肥客运段偿付未签订劳动合同11个月双倍工资的请求，本院不予支持。

    三、刘萍要求偿付同工同酬工资差额部分的请求不能成立。

    刘萍上诉要求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六十三条规定享有与用工单位的劳动者同工同酬的权利，而该条系规定劳务派遣中的被派遣劳动者的劳动报酬情况，但本案中巨龙公司将刘萍委派到合肥客运段工作不能认定为劳务派遣，故本案不适用该条规定。刘萍上诉认为自己被安排到合肥客运段工作，因为自己是“集体职工而备受歧视，与自己在一辆车上做同样乘务员工作的国营职工相比，每次升工定级都比国营职工少……”本院认为，此种因为身份不同造成的差异是体制问题，并非违反按劳分配原则和同工同酬原则。《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六条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劳动争议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三条对用人单位在劳动争议案件中承担举证责任的情形均作出了规定，刘萍要求偿付同工同酬工资差额部分270000元，对此的举证责任不属于用人单位在劳动争议案件中承担举证责任的情形，因此，刘萍应当对其该项请求承担举证责任，而刘萍未能提供充分证据证明其与谁“同工”和“不同酬”，故对于刘萍要求偿付同工同酬工资差额部分270000元的请求，本院不予支持。

    四、刘萍要求补交未依法缴纳的各项保险及赔偿未缴纳部分的差额的请求不能成立。

    关于刘萍要求补交社保的问题，不属于人民法院受理民事诉讼的范围，本院不予处理。关于刘萍要求赔偿少缴的社保72000元的问题，刘萍与合肥客运段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故合肥客运段不具有为刘萍缴纳社保的义务，亦不应当赔偿刘萍的社保损失；刘萍与巨龙公司存在劳动关系，巨龙公司已经为刘萍缴纳社保，刘萍要求巨龙公司赔偿少缴的社保，但未能提供证据证明其该项主张，故刘萍要求巨龙公司赔偿少缴的社保亦不能成立。综上，对于刘萍要求赔偿少缴的社保72000元的请求，本院不予支持。

    五、刘萍要求偿付未缴纳的公积金差额部分的请求不能成立。

    住房公积金制度是一项政策性的住房保障制度，不属于劳动争议范畴，不属于人民法院受理民事诉讼的范围，本院不予处理。

    综上，刘萍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10元，由刘萍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钟如君

                                                                                                           审判员　　杭军红

                                                                                                           审判员　　熊爱军

                                                                                                           二〇一五年三月十六日

                                                                                                           书记员　　周亚男